贪心

    会所内部。窗帘半开，天光侵入。女人坐在光线下，金色的发丝如同绸缎，闪耀着光泽。

    “你在搞什么整那么大动静？你动用东南亚的人脉已经惊动了daddy!”女人指控的目光看向落座在对面沙发的男人：“他打你的电话打不通，派来找你的人全部被你五花大绑，你太任性了秦谙习，你应该赶快给他道歉。”

    他无视她的劝说，更没有耐心听她的叫喊：“如果你只有这些话要说，那么会话到此结束。”

    韩笙晖赶紧抬手阻止他要起身离开的举动：“稳住，我不是说过了，我叫你来是为了帮你。”

    他眉峰微蹙：“说重点。”

    见他重新坐回去，她先坦言道：“你不要怪罪王泽，是我逼他说的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韩笙晖：“不过你确定要那么做吗？你知道沈女士有多么用心掩盖吗？当初沈女士就是怕那些脏事被捅出来，所以放弃了你的抚养权，如果到头来是被你揭发的话，她会崩溃的。”

    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等着她的下文，对刻意的爆料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反应。

    她错愕地看着他：“你早就知道！看来你也清楚你父母的真实死因了，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愤怒？”

    “父亲跟我说过了。”他到韩家的第一晚，韩先生就把他叫到书房，透露了沈倾叶放弃抚养权的真正原因，并告诉他养母是个如何作恶多端的心肠恶毒的坏女人。很遗憾，那不能让他摈弃对那个家的怀念，快速将情感倾注在新的家庭。而韩先生发现这一点后，更想培养他了。

    韩笙晖稍作惊奇后，镇定下来：“好吧，我承认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，是我小看你了。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？”王泽只告诉她秦谙习在找杀手的踪迹，她试想过他是想为父母昭雪，现在看来，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。

    她双腿交叠，做出没得商量的表情：“如果你是为了回到那个畸形的家庭当儿子，那是不行的，daddy第一个不允许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那样的想法。”他说出目的：“她资助过的一个人，那个人一直在找他父母真实死因，我只是想帮他加快一下进度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这是她和daddy都没想到的。

    “听上去你是想给病弱的沈女士增加一些压力。”韩生晖一副看清他本来面目的表情，不忍直视的模样里夹带着戏谑：“据我所知，她可不是能承受这种压力的人，搞不好会休克猝死，怎么，不怕你亲爱的jiejie憎恨你吗？”

    这似乎戳中了他的七寸。

    “她不会知道这些。”他看上有些沉重，但眼中的狠意却没有丝毫退减：“我和她之间……最大的阻碍就是沈倾叶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她齐肩的金黄色的头发顺直垂坠着，难掩她摇曳发光的耳饰。她看着他，发现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加冷血。这样的人不是daddy的亲生子？他们简直是一个毒罐子里爬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好的，如果你的目的是这个，我会帮你传达的，不会有人再阻挠你，你的人很快就会得手了。”她抓了一把侧分的头发，金色的发丝在她五指滑落，转瞬间，换了个懊恼的语气：“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上学？你赶紧完成你那该死的学业，然后来接替我，你一直这样拖着受累的人是我，如果你不接他的班！该死的你知道他有多么重男轻女，我会被拉去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，我会被迫生到他想要的孙子为止，我也是你的jiejie，你不为我悲惨的人生感到痛心吗？”

    他冷漠地说：“我只有一个jiejie。”

    她气得咬牙切齿：“你别想摆脱我，你不回去接手那一摊子家业，我会一直缠着你不放的！”

    他起身，拿起大衣搭在臂弯：“我有的是办法送你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愤愤大喊道：“秦谙习，你要是再让他们绑我，我就去找你亲爱的jiejie告状！”

    他的脚步顿住，缓缓转过身，眼神一点点眯起，带着几分危险的压迫感。

    她立刻投降：“……那个，我会告诉她你是个多么的正直善良的人。”

    看到他离开，她松了一口气，差点以为要死了，或许就算她死在他手上，daddy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。daddy爱死了秦臻那个女人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经过那晚的谈话，王泽找人的进度很快有了进展，只不过赶到时人已经被灭口了，只拿到了录音，他们把录音交代到了傅明安手里。

    傅明安这把刀用起来非常顺手，但还是不够锋利。

    出乎意料的是，沈倾叶竟然选择自杀来逃避一切。

    对于姐弟之间的不伦，她的死，带着模棱两可的态度。仿佛只要她闭上眼睛，一切都可以发生。

    但显然慕淳不那么想。

    “是因为我们的事……明明抢救过来了，她却！是因为知道了！”慕淳伤心欲绝，却不愿意依靠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是的，加速沈倾叶的死亡，他们的恋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    他不得不保持距离，用沉痛的目光安抚她，可她不再看他的双眼。

    她签了沈倾叶的死亡确认书后，整个人都沉寂下来，像是掉落在荒原里的枯枝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那双失去光亮的眼睛终于注视到了他，还带有颤巍巍怯意：“……对不起，我不知道她会那样做，对不起，你母亲的死，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他故意没有接受她的道歉，沉默的靠住墙，他郁闷颓败的样子加剧了她内心的愧疚与不安，但他知道那无法与沈倾叶逝世带给她的沉重打击相提并论。

    她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失去爱他的能力，但她必须心疼他，觉得亏欠他，他只有这根稻草可以抓住，他不能被她排除在外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的鸿沟，他失去了触摸和拥抱她的资格。

    尽管很痛，他也只能忍着，这是他贪心的代价。